【周巡中心】桓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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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周基础 小关周提及 所有人于周巡 周巡与所有人

【我又研读了下solo8min 还是有些细节合不上 姑妄言之


桓娑*


(上)

【春】


赵馨诚在楼下一声一声地叫,周巡顺着水管子爬下来之前,先砸了个鞋垫:“老猫来春呢!”

赵馨诚灵巧一擒,把鞋垫揣包里:“谢了老周,哥们儿这都双脚量天小半月了。”周巡踩着树枝跳到地上,桃花摇摇落了满肩。赵馨诚捏着花瓣看:“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周巡用两板袜子敲他头:“说人话!”

赵馨诚追隔壁师范的姑娘,快到走火入魔的关节,但有津贴都陪人家风花雪月;自己持钵化缘,位列公管系四害之首,秋风打到了周巡头上。周巡与赵馨诚自去岁不打不相识,已然混成了有裤同穿的酒肉朋友。用赵馨诚的话说,老周虽然没他能打,但是脑子薛微好使一些,他这辈子最爱和聪明人交朋友。

周巡开了瓶燕京:“比狗还不灵的人,我也不多见。”

老板散养的土狗蹲在地上刨食,闻此恰如其分的汪了一声。


赵馨诚来找周巡聊他春天的事。顺便蹭饭。

周巡说:“你那什么春天,充其量也就是思春。”

赵馨诚的脸埋进面碗里,咕噜咕噜:“老周啊,我的情路怎么这么坎坷呢。”单肩包没扣上,露出精装书的一角,周巡抽出来:《开锁》*。

周巡把书又塞回去:“就你还读诗呢。读一首睡几茬儿啊。”

赵馨诚把头抬起来,有一种茫然又无措的眼神:“喜欢聪明人有错么。”

周巡给他问的没话儿,打手势让老板再上一碗。狗卧在周巡脚面上,肚皮温软。赵馨诚还等他回话。

周巡说:“你遇到的这算什么聪明人啊。知道你好的才是聪明人。”


【夏】


毕业的时候导师问周巡:“你想分到哪儿啊?”

周巡垂着眼睛给怹老人家茶缸子里续水:“我分哪儿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囡囡跟茶几上做作业,笑眯眯看他俩打太极。导师问他女儿:“玲玲觉得你周哥哥该去哪儿?”

伍玲玲把笔搁下,捧着脸想:“哪里有大案子,周哥哥就去哪儿!”

一只蝉爬上纱窗。扒着,又掉下去。

“那就长丰吧!”


【秋】


长丰支队有关宏峰。周巡一早就知道。他第一天去支队报道,通告栏红彤彤的,关宏峰一张脸。

周巡心想:“这人法令纹这么深,也不知笑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儿。”不过他只想了一下,就被推着进了办公楼。

刘长永叉着腰站在大厅看表,五官拧成一个苦字。周巡没在意,哼着歌儿就过去了。


赵馨诚分到海港支队,已经跟着出过几次现场。来长丰调档案,看到周巡在仓库里捣鼓电脑,惊为天龙人。

赵馨诚喊一嗓子:“你这研究高科技案件呢?”

邻座的阿姨按节拍单指敲击键盘:“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诶斗啊!”

周巡拿档案袋隔他:“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赵馨诚看他,气鼓鼓地,跟条胖头鱼似的,没作声溜走了。


周巡大马金刀闯进副支队长办公室,把一份卷宗拍在刘长永桌上:“刘队,之前西区那个流窜作案的强奸犯可以并案了。”刘长永忙里忙慌地抢救公道杯的瓷盖子。周巡盯着他。

刘长永说:“那好啊,你带着这个卷宗去西部队那边吧。”周巡抬腿就走,背身处听到窗帘响动似的一声轻笑。


周巡在西部队顶着凛冽秋风啃了八天煎饼果子。绿豆面儿,没加蛋,酱齁咸。逮着那孙子的时候,周巡一马当先,好像看着一碗喷香的红烧肉。

这肉没过嘴就飞了。

西部队的同事拍了拍他肩膀:“晚上涮肉去?”那个问号还没出口,周巡就手就是个小擒拿,把满含诧异的脸摔在地上。

一屋子人都愣在那里。

周巡脱了夹克。来吧。


【冬】


他骑车路过丰庄东口。

头盔不惯冷暖交替,在皮垫底下打坐升仙。他顶风行驶,头发以脸为球心张牙舞爪。路灯嗤笑,闪了一闪。

周巡也回了一声笑,冷锋顺着张开的嘴唇攻城略地,两列牙齿巍巍战战,鸣金吹角催城门大阖。于是他闭上嘴,存着一肚子风像风婆的葫芦。

他喝饱了寒气见到关宏峰。关宏峰以热饭热汤慰他冷心冷肠。周巡费劲思索昨晚几瓶什么酒,居然宿醉至今;否则灯光昏昏,何以平添几分缱绻意味。他眯了眼睛又睁开,想看的确切些。

关宏峰以为他困了,小声喊老板买单,拣几样菜打包,塞他手里。周巡走到摩托车边,掀开坐垫把饭盒放进头盔洞府,又把头盔挂在把手上。关宏峰插着口袋站在一边:“还是戴上比较安全。”

周巡把头盔戴上。透明可视区域霎时糊满白茫茫的水汽。寒江不可望,怖尔舟中客*。然而倘若是追随关宏峰,则或者一苇可航。


(下)


【秋】


关宏宇站在芦荻荡中,像一只因愤怒而张开羽翼的鸵鸟。周巡蹲在田埂上抽烟,不往他那边望。

关宏宇走动了两步,一丛芦花跟着他,尾大不掉;他执意压着那根枝条转到周巡跟前:“没有我哥,你还会不会爱上我。”

周巡把烟摁熄了:“没有老关,咱俩也不可能认识。”

关宏宇往前又进了一步,失去压制的芦花弹到他的背上,如同鸵鸟把头缩进沙丘后留下的茂盛尾羽。周巡乐不可支。关宏宇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把那蓬芦荻抱在怀里:“假如没有我哥,你会不会爱我?”

周巡走到关宏宇身边,把那棵不务正业的植物从前武警战士三心二意的绑架中解救出来:“可他是你哥。”


周巡手机响个没完,他尽数摁了:“刘长永找,准是回去写结案报告。”他站起来,两条长腿倏地立在关宏宇眼前,看得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关宏宇嚷嚷:“鲍嘉还有一个吻呢!”*

周巡已然坐在摩托车上,抱着头盔,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还信这个?”

关宏宇坚定地点点头。

周巡笑着呸了一声:“你们兄弟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


伍玲玲抱着卷宗从会议室出来,正好撞见汪苗提了四个西瓜上二楼:“小汪,辛苦啊。”

汪苗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玲玲姐,这个放哪儿呀?”

伍玲玲冲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跟她来。汪苗的实习刚刚开头,还没轮岗,在这座新办公楼里晕头转向,好容易遇见个熟人,比吃了西瓜还高兴。

伍玲玲带他绕了半圈儿,敲了支队长办公室的门。没应声儿。还没等再敲,周巡就闪了出来,对他们比了个安静:“关队跟局里打电话呢。”

伍玲玲点点头,指了指汪苗:“之前发防暑降温费,关队给大家加的西瓜,小汪给办的。”周巡拍了下脑门:“是有这么回事儿,忙糊涂了都给忘了。”他转向汪苗,“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汪是吧?听老师提过,辛苦辛苦。”

汪苗条件反射地把西瓜一扔,敬了个礼:“首长辛苦!”

西瓜滴溜溜滚了遍地,小汪左扑右挡。伍玲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周巡从口袋里掏钱包:“这多少钱?”还没等小汪回话,他就把五十块钱塞伍玲玲手里,接了案卷过去:“带到大办公室给大家分分。是该歇歇了。刘队那里也送点。”伍玲玲点点头,周巡冲汪苗挥挥手,又闪进了办公室。


小汪一路垂头丧气。

伍玲玲安慰他:“没事儿,周哥对你印象挺好的,四舍五入,关队那里没问题。咱队实习报告都是我写,你还怕没个优秀?”她看了下周围,四下无人,又补了句:“咱队今年有个队员外调,空出个名额,不努力努力?”

小汪眼睛噌就亮了:“都说长丰支队外事不决问周哥内事不决问玲姐,玲玲姐,你就是我亲姐,如果能进长丰支队,让我当牛做马干啥都行!”

伍玲玲笑了下:“哪有那么恐怖,我们是人民警察队伍,为人民服务,”她从抽屉里取了个饭盒,把一块西瓜盛进去,“喏,先把这个给刘队送去。”



刘长永跨着脸:“这瓜谁买的?”

小汪愣了下:关队请客,周哥掏钱,这该算是谁买的?

刘长永愤愤儿地吐籽:“就他俩是好人,其他人都不成是吧?”


汪苗端着瓜皮回去,心想长丰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春】


赵馨诚领养了个孩子。摆酒的时候周巡出去开会,回来忙前忙后,隔了一周才上门。男孩儿两岁多,白白胖胖,刚会认人,说是韩彬的亲戚。赵馨诚喜欢得不行,嗷嗷地给当大马骑。周巡逗了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妥。趁着保姆换尿布,拐了赵馨诚上阳台:“赵儿啊,我这大侄子来头合法不?不会哪天跟公安部平台上看见吧?”

赵馨诚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里的烟:“家里有孩子呢!”

周巡看他一脸蠢爸爸样,实在无法沟通,只好把红包压下告辞。赵馨诚头都没回继续和儿子亲子互动,韩彬坚持要把周巡送下楼。

周巡靠着单元门,等韩彬说话。楼里的感应灯一惊一乍,时明时灭。

韩彬在光影里开口:“哪天我要是对馨诚不好,周警官可以亲自逮捕我。”

周巡啧了一声推门就走。天早黑了。然而烟花往往比新春更早慰问北方的天空,显出人间殊胜的灿烂色彩。放了寒假的孩子三五成群拿零花钱换摔炮,在雪地里你追我赶。

孩子真好。周巡想着。掏出手机给吴征发短信,问他女儿当初上的什么幼儿园。

吴征回得很快:怎么?准备和某人更进一步?

周巡把手机揣兜里,笑骂一声,晃晃悠悠离开赵馨诚的小区。



*桓娑,Hamsa,梵语的“雁(anser)”,这种鸟生活在水边但是羽毛却并未被水打湿,因此被用来形容生活在充满物欲的世界里但是却不被这些表象所玷污。在佛教中,Hamsa的飞翔象征着跳脱六道轮回(samsara)。(孙英刚《大雁塔为什么叫“雁塔”:从健陀罗到长安》)

*《开锁》,诗集,北岛著,首次发行于1999年。

*《寒江》,宋 晁说之。《河广》,《诗经 国风 卫风》

*这里是电影卡萨布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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